火鍋里的碼頭文化
“師傅,,去五里店黃泥村,。”
3月12日,結束了重慶合川、北碚兩區(qū)的堪景后,,我回到市區(qū)時正值飯點,于是打上一輛出租車準備去網(wǎng)紅店黃姐火鍋,。
司機師傅一聽就樂了:“去吃火鍋嗎,?”
“您怎么知道?”
“外地人都去打卡嘛,!”
“那么……‘黃姐’好吃嗎,?”
“肯定好吃嘛!”他答得爽快,。
在寫紀錄片《嘉陵江》有關碼頭文化的這一集里,,我專門提到火鍋的起源。重慶氣候潮濕,,為了驅寒祛濕,,纖夫農(nóng)夫等體力勞動者就地取材,在幾塊石頭上架起灶,,燃起火,,燒沸開水,將紅紅的大辣椒,、花椒等放入沸水之中,,把食物燙熟之后食用,便形成了火鍋的雛形,。
兩天前,,拜訪川江號子傳承人袁琦時,他跟我提起小時候在朝天門碼頭“放灘”(游泳的意思),,跟小伙伴游回岸邊后,,常會跟碼頭上的船工纖夫呆一會兒,看著他們架鍋燙一些下水吃,。
“重慶火鍋這么出名,,其實最早是船工的吃法。”他告訴我,。
據(jù)說在清代末期,,重慶南紀門川道拐的殺牛場宰殺牛羊時,會把牛羊的內(nèi)臟扔掉,。住在附近的貧困纖夫們,,將這些牛羊內(nèi)臟撿來煮上一鍋,名為“水八塊”,。
而重慶火鍋之所以是九宮格,,跟碼頭也有很大的關系,。比如說朝天門碼頭,它位于嘉陵江與長江的匯合處,,每天都有大量的物資隨水路而來,,碼頭上聚集著南來北往的人。附近店家在火鍋中放入一個“井”字型的格柵,,不同的陌生人就坐在一起,,使用同一口鍋,吃著自己格子里涮的菜,。久而久之,,這種吃法被保留下來,它有一種江湖格式在,,不拘小節(jié),,豪爽耿直。
現(xiàn)在,,火鍋成為重慶的城市名片之一,,但我并不想僅僅從美食的角度去拍它??稍诩o錄片《嘉陵江》中如何將火鍋與碼頭的關系展現(xiàn)出來,?在什么樣的場景中拍攝?又是誰在吃火鍋,?我?guī)е@樣的疑問,,借著堪景的名義前往黃姐火鍋店。
黃姐火鍋店
在重慶,,大街小巷坡上坎下都開滿了火鍋店,,之所以選擇去“黃姐”看一看,是因為當?shù)嘏笥迅嬖V我,,不同于連鎖店的標準化,,它的江湖氣還在。當天運氣好,,我竟然沒有等位,,在一堵墻前,,支起一張折疊桌,,坐在一張塑料凳子上。
“牛肝,、鹵肥腸,、豬黃喉、鴨血,、老豆腐 ……”我裝作熟客的樣子,,根據(jù)朋友發(fā)來的信息,,報上菜名。
“要得,,要得,。”記下菜單的大姐麻利地招呼起后廚。
當創(chuàng)作要“接地氣”成為一種方向,,使我對“美”的概念有了新的理解,。那些肥腸、毛肚盛在一個個小小的不銹鋼盆碟里,,身后是用蛇皮袋拉起來的墻圍,,我坐在這樣的火鍋店里,竟吃出一種感動,,那種看似不和諧的搭配,,卻刻滿生活的痕跡,透出一種自信與不想改變的倔強,。我寫水運,,寫碼頭,寫的是變遷,,但總有某種不變的東西,,而這些不變的內(nèi)核和基因,才是讓我更想在紀錄片創(chuàng)作中捕捉下來的,。
重慶朝天門碼頭
我多么希望能請到過去航運社的船工們聚在一起,,在江邊一間四壁空空的屋子里,涮著火鍋聊嘉陵江上的往事,,屋里有一扇面江的窗,,能讓人看到江水奔流,過往如煙,。